眾人楞在門外, 一時間都忘了動作。

突然，咣當一聲，韓苗苗手上的鋁飯盒掉在地上, 驚得大家瞬間回神, 也讓門內姿勢詭異的兄妹倆發現了他們。

“楞著幹什麽，快來幫忙拉開她！”文長征眼睛一亮，立即掙紮著喚人。

大家這才發現，原來剛剛兄妹倆根本沒親上，而是文海燕趴在文長征身上纏著, 文長征顧忌著妹妹的身體不好大力推開她，最後不知怎麽，兩人糾纏在一塊的姿勢就像是親在一起了似的。

現在文長征側開臉, 拼命往後仰著身，倒是叫眾人看清了他們現下的情形。

王知青他們這才終於喘了口氣, 放松下來。

就說嘛，倆親兄妹怎麽可能抱著親，那是對象才能幹的事兒，文知青就是要親也是親韓苗苗同志啊。

原來一切都是誤會, 是他們來得不是時候，眼花了。

知青們知道誤會了文長征, 不禁有些慚愧, 立即上前幫忙拉人。

林紅菲作為親人, 比知青行動都要快，帶著樂瑤她們幾個女知青一起上，費勁將疑似發瘋的文妹妹從文長征身上拉開，拖到病床上按著，叫來醫生。

文長征那邊有男知青幫忙, 終於順利掙脫出來，一邊整理被弄亂的衣裳，一邊煩惱又無奈的樣子。

醫生很快趕到，緊急給發瘋的文妹妹打上一針鎮定劑，人慢慢睡了過去。

到這會兒，大家才有功夫問文長征到底發生了什麽事。

“發生了什麽事？”文長征臉上苦笑，不知道該怎麽跟大家說。

難道告訴他們妹妹一覺醒來突然變得對他占有欲十足，不光排斥表姐和未來嫂子接近他，還妄想和他來點對象之間才有的親密接觸嗎？

這事太齷齪，不能深想，也說不出口。

他只能自欺欺人地認為是自己搞錯了，妹妹只是暫時被落水一事嚇到了，所以才變得比較依賴他，過後慢慢會好起來的。

誰讓他是她親哥哥，在這裏唯一最近的血緣親人，他不包容她，誰還能包容她。

因此面對大家的詢問，文長征什麽也沒透露，只搖搖頭說：“沒事，魘著了。”

韓苗苗撿起飯盒走過來，欲言又止一番，最後得到他的眼神示意，沒有開口。

大家狐疑地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，本能地覺得應該不只是做夢魘著的問題，但人家當事人不說，他們也不能逼人講出真相。

知青們頓時不再問了，識趣地轉移話題。

原本就是來探望文海燕的，現在不能提她的事，那就只能說一說最近填報志願的情況了。

也是直到這個時候，王知青等人才知道文長征竟然沒有準備回家鄉滬市，而是和韓苗苗一起填了西北的大學。

實話說，得知這件事後，知青們都很震驚，不過在清楚了原因後也挺佩服。

不是任何人都能為了陪對象去找父母，而放棄回城的機會，跑去大西北喝風吃沙的。

那裏條件那麽艱苦，萬一去了回不來怎麽辦？

一般人都冒不起這個險。

好在文長征同志不是普通人，去了西北那地方上學應該會好過一點吧，他家裏估計也會替他做些計劃，到時畢業肯定還能回來。

王知青等人這麽一想，倒也不替他擔心什麽了。

總歸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，他們外人多勸也沒用。

“文同志你去西北上學，那另外兩位女同志？”王知青說著目光轉向正一心照顧表妹的林紅菲。

林紅菲擡頭朝他恬靜地笑了笑，搖搖頭道：“我和燕燕應該受不了西北的風沙，我們打算考回滬市，到時說不定還能和你們一個學校。”

“那很好啊。”王知青搓搓手指，高興地笑起來。

他家裏是滬市旁邊小城鎮上的，報的幾個志願都是滬市裏的學校，如果能被錄取上，到時肯定要去滬市上學，是有機會和林紅菲做同學。

文長征聽著他們交談，目光落在表姐和睡著的妹妹身上，神色難掩愧疚，但隨即衣袖被人從後扯了扯，轉頭對上韓苗苗眼巴巴的小可憐模樣，他又堅定了自己的選擇。

“放心，我說了要陪你去找爸媽，不會反悔的。”

文長征手握上韓苗苗的腕子鄭重保證。

韓苗苗忐忑的心情頓時緩了緩，和他相視一笑，自有無言的默契在其中。

片刻後，王知青和林紅菲說完話，知青們自認完成了探望文海燕的任務，放下帶來的禮物告辭離開。

他們在醫院耗費的時間不長，出來時天色還早，孫彩霞提議在縣城逛逛再回去，大家都沒意見。

按照慣例是男女知青分開辦事，但這次人數少，索性也不分開了，集體行動。

和縣醫院同一條街的有郵局，一行人走著走著就路過郵局，幹脆進去看看有沒有他們的信件。

基本都有，問的都是高考和考試情況的事兒。

除了樂瑤，她什麽都沒有。

好像家裏沒人關心她有沒有參加高考，以及以後有什麽打算，都不來封信問問的。

樂瑤有心理準備，對此並不奇怪，甚至因為她平時幫便宜爸媽宣傳的到位，就連其他知青小夥伴看她沒收到家信也不多奇怪，都知道她是不得父母疼愛的小可憐。

逛過郵局，他們又轉道去國營飯店打牙祭，點了些平常吃不到的好飯好菜祭下五臟廟，感覺一本滿足。

吃飽喝足，憋不住氣的人又忍不住開始擔心錄取的結果。

“眼看快要過年了，也不知道有沒有考上，錄取通知書啥時候能寄過來……”

這件事是大家一直擱在心裏的，現在由他先說了出來。

但面上大家都比他穩得住，笑他太心急，說參加考試的人那麽多，總得給老師們一些閱卷的時間，之後還要統計成績、遞給學校參詳、商量錄取人數等等事宜，出結果想也知道不會多早了。

樂瑤預估著時間說：“年前鐵定不成的，安心過年就是，但不管考沒考上，開春之前肯定有結果。”

孫彩霞聽了扒拉一下日期，不禁皺巴起臉：“還要這麽久的嗎？”

“好事多磨。”王知青插嘴，勸道：“反正考都考完了，大家別多想，繼續像往年那樣先過著，等開春有好消息就是驚喜。”

“那如果沒有呢？”

“沒有就來年再戰，你們知道按照以前的正常高考時間應該是在夏天，但是咱們這次考試在冬天，我估摸著極有可能明年夏秋之際還要再開第二次考！”

王知青本著自己的預測，話說的十分篤定。

大家聽了臉上一喜，神色多少都輕松了點，心道看他說的樣子，消息應該不假，如果這次真的考砸了，那很快還能有下一回，而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保持平常心，該幹嘛幹嘛。

或者有那真的考的很差，預料到這次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，回去趕緊加強學習，等待機會打第二次翻身仗。

想到這些，大家都歡喜起來，高高興興地往回走。

經過知青辦附近時，樂瑤餘光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，腳步不禁一頓，速度慢下來，立馬被挎著她胳膊一起走的孫彩霞察覺到。

“小樂妹子，怎麽了？”

孫彩霞的話引得前頭幾個知青都停下腳步看過來。

樂瑤指了指知青辦門口，猶疑道：“剛才看到一個不可能在這裏的人進去了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。”

大家正好吃飽了沒事幹，一聽這話頓時好奇地走回來，問：“誰呀？”

“好像是文海燕同志……”樂瑤不確定道。

孫彩霞他們一楞，紛紛說不可能吧，文海燕不是還在醫院病床上躺著嗎，怎麽會出現在知青辦？

而且這個時間她去知青辦幹嘛？

樂瑤想到對方的哥控屬性，還有之前在病房裏對文長征做出的神經病行為，若有所思的問：“她的志願填過了吧？”

王知青點頭回道：“我問過林同志，填過了，她們姐妹一起填的。”

“都是滬市？”

“對，兩人一起考回家鄉，文長征和韓苗苗去大西北。”

王知青說完看到樂瑤臉上的疑色，也覺得在文海燕填完志願又來知青辦的行為挺奇怪的。

她來幹啥的，總不可能是現在就過來詢問考試結果吧？

想想也知道不會。

孫彩霞倒是猜測道：“話說文海燕同志不是被嚇著了，精神上有點那什麽嗎？估計是醒了後亂跑出來的，我們回去順路和文長征他們說下好了。”

王知青幾人一想有這個可能，點了點頭，都沒意見。

樂瑤沒再說話，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。

志願填都填上了，怎麽可能還會讓改，再說去改的又不是本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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